我心头一黯。
要是当初我能拿离魂灯帮他,他就不会jiāo付性命,自己去冥界寻人了。
“对不起。”
我在谢青桐和苏湄合葬的墓前上了一束香,惭愧地道了声歉。真的对不起。我生受了苏引玉一颗妖丹,却没能手刃凶手,还和白夜走到了一起;我让谢青桐等我的答复,可我今天才敢来面对他,结果扑了个空。
没脸在墓前久留,我用缩地之术,逃也似地往天机崖蹿。
暮chūn的天气,微微有些发闷。我大约走了三五天,驱散周身扭曲土地的术法之后,落在青石板路上,调整了一下紊乱的呼吸,一眼望见道边开得层层叠叠,如同雪片一般的杏花。真是,不论一路上如何愁云惨淡,看到密宗门口的花还和往年一样绚丽,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
我捏了个诀,化解花木之间用以拦路的迷踪阵法,不费chuī灰之力潜入了山门。暗自感慨:十几二十年了,连个门禁都懒得换,师父也不怕我这个逆徒回来,把密宗拆gān净。
不想惊动太多人,我从偏门路过,途径曾经常来晒太阳的小池塘,几个穿着湖蓝色衫子的少年人正坐在日光石上背《仙灵录》,一名叼着狗尾巴草的俊秀男子恻恻yīn笑道,“好好背,否则师娘回来检查不过关,为师也保不了你们。”
是五师兄!
他竟然收了这么多弟子!也对,师父说过,谁若以后执掌密宗,就要多收几个嫡传弟子,以免弟子不孝,老来两眼一摸黑,把密宗搞到后继无人。
想到这一层,我更觉得没皮没脸了。
我不就是那个不孝的吗?
唉唉唉。我几乎是掩面溜回了自己的住处,不想却被个面生的丫鬟拦住了,“喂,你是新来的弟子吧?七姑娘的院子也是随便什么人能乱闯的吗?”
命苦如我从来都是一手包办各类打扫杂物,不知密宗什么时候请了这么个新丫鬟。我讪笑着一打听,却是二师兄从乱世中捡回来的孤女。
“我才不是什么丫鬟呢,师父已经收了我做第八个嫡传弟子!我不过是看二师兄时不时地会来七姑娘这里坐上一坐,帮他扫扫院子而已……”
和煦的暖风拂动着少女的头发,她说着说着,娇艳欲滴的脸上浮起了两片淡淡的红云,看得我心中一动,禁不住微笑道:“林迟的年纪不小了,是该成家了。”这个小师妹配他正合适。
岂料,她沉着脸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再不走,我可要去五师兄那里告状了!”
当了这么久的小幺,忽然间多出一个师妹,我怎么能不欣慰。我待要伸手去捏她一把占占便宜,便听见身后“哗啦啦”一摞书落地的声音。
“阿梨?”
我回头,一双灿若星辰的黑瞳落入了眼中,下一刻,欣喜变成了狂怒,我整个人都被二师兄拎了起来。“你他妈还知道要回来你和姓白的私奔你还敢回来!”毫不留情地把我扔了出去,打翻一把竹椅,惹来小师妹的惊呼。
“我,我就是来看看大家,你不要告诉师父……”我抽了口气,讪笑。
二师兄红着眼道:“你不是已经和白夜做了野鸳鸯吗?怎么惦记着回家?难道是他不要你了?”
“你就是……七姑娘,七师姐……”小师妹恍然大悟,有些绝望地看着我俩。
我只好硬着头皮说:“没有,白夜对我很好,我就是有点不放心你们,偷偷回来看看。你们也别叫我师妹师姐了,师父没提逐出师门的事,那是给我留个脸面。我实在是不想刺激他老人家……”
说到后面我有些哽咽了。
我都gān了些什么傻事呢?我居然因为一己之私,背弃了大家。密宗和群魔对抗的时候,我没有站在师父这一边,而是巴巴地守着白夜,守着魔族的夜君。说我láng心狗肺一点也不为过。
听说我还是要走,二师兄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我唯一能说的,就是我过得很好,不要替我忧心。
“你是圆润了,脸上有了肉。”他勉qiáng笑了一笑,道,“比从前漂亮了。”
顿时,小师妹委屈的目光就让我打了个寒战。我怕她误会什么,便把地上的书捡起来,塞到了二师兄怀里,“我去自己屋里坐坐就好,不打扰你们修行了。”
出乎意料地,房间里的每样东西都摆的正是位置。桌子上杂七杂八地堆着一些术数材料和几本传奇话本,两个铜质的盒子敞开着,其中一个装着半瓶符水和刻满字的guī壳;豆青色的花瓶里插了一束风gān的花,临近花瓶的角落里,静静地排放着十来个形态各异的木雕,最为显眼的,是一把黑檀木的簪子,簪头的狐狸叼着一朵贝壳云彩,白色的坠子如同雨滴洒下,古朴而清雅——那是我从六师兄那里讹来的生日礼物。
每一件物什都是我离开时的模样,几乎没有动过。
然而,从书柜到chuáng,目光所及之处,纤尘不染。原来二师兄所谓的常来我这里坐一坐,是这样的。
我仰倒在chuáng上闭了一会儿眼,感觉门口有轻微的脚步声。
“阿梨,我不会和她好的。你说过的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