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谋划

　　 “卖房？”郑少平一蹦三尺高，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房子卖了我们住哪里去？”边莺也皱着眉不悦地看向励暮，言语表情透露出的都是你励暮太不会说话的意思。

　　 励暮乐了，对她摆什么脸色，又不是她要他们欠了一屁股债的。

　　 她问郑全英：“郑姨娘，你这哥嫂平日里在上班的吗？”

　　 郑全英依旧是没好气，既烦这些个糟心事，也烦着励暮：“没有。”

　　 励暮又看向了郑少平与边莺两人：“住哪去？亏你们问的出！两个大活人不会租房子住？不会找个包住的活？你们俩也才刚步入中年，都有力气来别人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怎么就不会去找个活干干？想坐吃山空也得看有没有那个命啊！还有你们那儿子，二十二岁，不按着他的头去干活赚钱，还真打算养他一辈子啊！”

　　 边莺看了看励暮身后的张妈，立马就打消了出去做工的念头。这些年，因为有着小姑郑全英的帮衬，她日子是过得不要太潇洒，以前就是上午睡到自然醒，下午做做家务逛逛街，再和邻里唠嗑家长里短。后来郑少平也不工作后，就是两个人一起睡到自然醒，然后一个放黑胶唱片听戏、一个买菜洗菜做饭。

　　 虽然不是多富贵的家庭，但也是安逸日子过惯了，怎么能去干活？传到了邻居耳里，她面子不要的啊！而且，她一没文化，二没力气，就算是个老妈子的活计都不一定能找到啊！

　　 郑少平也是一样的心思。他早些年是在码头帮别人搬货做苦力赚钱，后来年纪大了，力气使不上了，想着身后反正还有个嫁给了富商的妹妹，干脆也就辞工待家颐养天年了。要他去干活？他这把年纪还有什么活好干的？难道真要换身褂子出去拉黄包车去？这个励大小姐还真是上下嘴皮子一碰风凉话一说就完事。

　　 两人虽然不满励暮的目无尊长、大人说话小孩插嘴，但是经过巡捕房一事，心里多少是怵着她的，只能看向亲妹子郑全英，期望着她看在跟自己这边才是一家人的份上替自己说句话。

　　 可惜，他们要郑全英失望了，郑全英自然就要让他们失望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泪，难得跟励暮站在了同一条阵线上。

　　 “我觉得大小姐说得有道理。”

　　 郑少平急了：“英儿啊。哥哥嫂嫂年纪大了，干不动活了啊！”边莺也在一旁帮腔着，只说自己身子又不好，实在干不动了。

　　 郑全英却是偏过头不说话，只由他们说着，也没再看他们一眼。

　　 励暮听不下去了，这两人想过被人包养的日子，也得瞅瞅自己有没有姿色才情啊！

　　 “不干活等天上掉馅饼啊！”她手指了指窗外，“你们抬头看看，这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馅饼给你们吃？”

　　 配合励暮的是外面排成“人”字形飞过的大雁。

　　 励暮知道，若是给他们开口的机会，他们肯定又会揪着“干活”、“馅饼”，绕回到要钱一事上。对他们来说郑全英是最后一个希望了，可想，他们是下了就算是说破嘴都要说下来的决心的。什么适可而止、面子他们是完全不顾了。

　　 他们愿意说，她却是实在不想再待下去了，大好的午后时光，不拿去午睡，就听他们在这儿无聊地叨叨真是太可惜了。

　　 于是，她就再次开口赶人了。这次开口，较之于上次开口，是更为短促有力简洁。

　　 “菁菁、张妈、袁叔，送客。”

　　 三人听从励暮的吩咐，走到了郑少平与边莺两人面前，做出了“请”的手势。几人一围，就把郑少平和边莺的视线给挡住了，想看励暮看不到，想看郑全英看不到。

　　 边莺要钱不要脸，还在坐最后的挣扎：“励大小姐，你嫌我们碍眼，我们去英儿那边谈就是了，没必要赶人走吧！”她又隔着张妈看向郑全英，“英儿你说是不是啊！”

　　 沉默，沉默是此刻的郑全英。

　　 尴尬，尴尬是此刻的边莺。

　　 想笑，想笑是此刻的励暮。

　　 “去人家那边？你看人家应你吗？郑姨娘她嫂，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们还是走吧，走了就别再来了。再来，唯一的结果就是……”她一字一顿，是阴狠狠地威胁，“我亲手把你们给送进巡、捕、房。”

　　 于是，郑少平和边莺就这样自己非常不情愿又无可奈何地被半拉半推地请了出去，眼睁睁地看着励宅的门在自己眼前被关上。

　　 郑少平气血上涌，忍不住就捡了块石头往门上狠狠地砸了过去，“咚”地一声，动静老大，既泄恨了，也把丢失的神志砸回了。一想到励暮说了要把他们送巡捕房，两人心不甘情不愿脚步却没有一丝停顿地互相搀扶着离开了，他们相信，把人弄到巡捕房这种事情励暮是绝对干得出来的！

　　 眼见着人被请出去了，家门也严严实实地关上了，励暮动了动身子，伸了个懒腰，施施然走人。

　　 郑全英则是仍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的出神。

　　 励暮这边一出宫心计玩得贼溜，同样身为黑心莲的霍岱东也没有闲着。

　　 黄包车一从励暮家掉头，他就吩咐车夫往霍公馆走了。澡是要洗的，但在洗澡前，何不彻底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