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金!
东方离整个人都不好了。
“宗令大人,七皇子他是万金之躯。”
身旁,凤白泠轻叹一声,幽幽说道。
“对,说的不错。白泠,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受苦。都怪那死丫头诬陷你,我错怪了你。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会好好待你。”
东方离长舒一口气,还以为凤白泠中了邪性情大变,如今看来,她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欲擒故纵啊。
她对自己,果然还是情根深种。
只要从她手里拿回金戒指,那就一切都好说了。
东方离含情脉脉看着凤白泠,就见凤白泠眼眸里,一片秋水涟漪。
他和凤白泠相识多年,却从未仔细看过凤白泠的脸,实在是因为凤白泠从小开始,就又胖又丑,多看一眼,都污了他的眼。
可今日,这双眸让他有种看了一眼三魂六魄都要被吸进去的错觉。
独孤鹜皱了皱眉。
下一刻,凤白泠抬起手,右手托住东方离的下颌,用力一卸,左手将那枚金戒指塞了进去。
咕咚——那金戒指就滑入东方离的咽喉。
“七皇子是万金之躯,吞金这种事,怎能让你自己来,我就斗胆帮帮你。”
凤白泠退到一旁,笑眯眯道。
金戒指刚好卡在东方离的咽喉里,他满脸通红,又是呕,又是抠,废了半条命,戒指还是出不来。
“七皇子!来人啊,快来人,七皇子吞金了。”
凤展连也傻眼了。
“牛乳,快给我。”
东方离趴在那半桶牛乳上,撅着臀,咕咚咕咚牛饮了起来。
独孤鹜的唇绷得更紧了。
风晚双肩不住发抖,跟羊癫疯发作似的,他决定了,高看癞姑娘一眼!
凤白泠敛起笑意,冲着独孤鹜福了福身,脆声道。
“宗令大人,我还有一事先相求。我和七皇子本有婚约在身,可七皇子毁我名节,害我仆从。凡为夫妇者,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合,必成冤家。民女只求退婚,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此段参考敦煌放妻书)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女子声音悦耳,掷地有声,声音传遍公堂的每一个角落。
说罢,她呈上了一纸早已准备好的退婚书。
退婚?
他堂堂七皇子被退婚了。
东方离喝了一肚子的牛乳,肚子跟个球似的,正稀里糊涂着,只听清了两个字。
“凤白泠,你敢退婚!你这破鞋,除了我,楚都谁还敢娶你!”
他不顾肚子里还揣着金戒指,冲着凤白泠怒咆。
独孤鹜觉得眼前的凤白泠看着可算是顺眼了一些。
“启禀宗令大人,这门婚事退不得。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的婚事,是皇上赐婚,哪能随便乱退。”
凤展连可回过神来了。
乱套了!
全都乱套了!
公主没死,凤白泠没有被赶出府,密旨更是下落不明。
这种情况下,怎么能退婚?
“七皇子连破鞋都骂出来了,宗令大人若是不替民女做主,民女就撞死在堂前。”
凤白泠作势,就要去撞墙。
撞死了,看谁能给你治病!
凤白泠瞥了眼独孤鹜。
独孤鹜的手掌覆在膝上,修长的指轻敲着膝盖,迄今为止,他的腿都能正常行走。
“凤姑娘虽是一介弱女子,但颇有风骨,此事七皇子做的有失皇室体面。本官会向皇上禀明。风晚,你誊写一封退婚书,让两人签字画押。从今往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风晚边誊抄边想,爷你的良心不会疼嘛,这位哪哪弱嘞?
“独孤咕咚咕咚”
东方离急得直跳脚,可刚一动弹,就腹疼不止,吓得又连忙灌了几口牛乳。
两封退婚书,在独孤鹜的冷眼旁观下签了字。
凤白泠冲着独孤鹜行了一礼,挺直了脊梁,阔步走出了宗人府。
宗人府外,凤香雪翘首期盼,等着好消息,最好是看到凤白泠血肉模糊被拖出来。
哪知道等了半天,只见凤白泠孤身一人走了出来。
“泠姐姐,你没事?”
凤香雪错愕不已,再看凤白泠那模样,别说是血肉模糊,就是头发丝都没乱一根。
“怎么会没事,宗令大人判我与七皇子退了婚。”
凤白泠勉强挤出一抹笑。
那笑容,看在凤香雪眼中充满了苦涩。
凤香雪的心中狂喜,面上露出悲伤的表情。
身后,凤展连搀着东方离走了出来。
凤香雪忙迎了上去。
“七皇子,你怎么了?”
凤香雪看到东方离面如金纸,步履蹒跚,难道说,七皇子被用了大刑?
东方离指着凤白泠的背影。
“她”
他刚一开口,肚子里一阵翻滚,呕的一声,呕吐物劈头盖脸全都喷在凤香雪的脸上、身上。
身后,凤香雪的尖叫声听上去分外悦耳。
雪风扑面而来,吹起了凤白泠的黑发。
她的眸里,一片冰冷。
“你们算计我没关系,可千不该万不该算计我的孩子和家人。这只是个开始,我做人有个规矩,人若犯我,我必斩草除根。”
她手一扬,将那封退婚书撕得粉碎,丢在雪中,上了凤府的马车。
就在凤白泠的马车离开宗人府后不久,凤府内又是另外一番场景。
冬日寒风凛冽,公主府的内院里,一处厢房里门窗紧闭,房中四个角落都生着火炉。
空气沉闷的恍若凝固住了,屋内的丫鬟们都汗流浃背,可这时,她们谁都不敢擅自打开门窗。
一名嬷嬷跪在床榻边,苦苦哀求。
“公主,老奴求求您了,杨太医叮嘱过,您不可出房门。”
永安公主东方莲华挣扎着要坐起来。
她未满四旬,可流连病榻数年,原本姣好的容貌早已如枯败的花朵,失去了颜色。
她眼底发黑,双颊凹陷,脸上最让人侧目的还是她的唇,不似常人红艳,反呈淡淡的青紫色,她大口喘息,感到胸口如被撕裂了一般痛苦不堪,每一口呼吸都很艰难。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阿泠回来了。”
她说罢,勉力站起身,可走几步,只觉一阵窒息,体力不支,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