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一大早，朱子顺，曲雅抱着朱珠，先到三楼王奶奶家拜年。

　　 王奶奶在整栋楼里年龄最长，平时只要见到朱珠便不由分说抢过自己怀里来，抱着不撒手；曲雅说小时候还好，大女儿长大一些，很怕王奶奶抱不动，老的小的一块儿摔着。

　　 可老太太喜欢小孩，没辙，你拦不住。

　　 敲响王奶奶家门，开门的是她的大孙女；这位平日里喜欢浓妆淡抹的王家孙女，大过年的却披头散发，不修边幅，一副萎靡的模样。

　　 相互拜过年后，王家孙女哈欠大口的把朱子顺三口家让到客厅里。朱子顺忙说：“坐不住，我们就是来给王奶奶拜年的。这两天曲雅把‘过年好’教会我们大女儿了，让王奶奶听听。”

　　 “还是别进去了。”王家孙女说“朱珠小，在给传染了。”

　　 “王奶奶怎么了？”曲雅问道。

　　 王家孙女说：昨晚‘焰火晚会’老太太非得去凑热闹。大冬天在海边喝了一肚子寒风不说，等活动结束后，公交车挤不上，出租车打不着，最后从“海星广场”一直走到西安路，才好不容易坐上了二路电车，回到家都下半夜了。

　　 “这不上吐下泻，发高烧闹腾了半宿。”王家孙女说“刚吃了药，捂着两床厚被子还叫唤冷呢。这大过年的折腾惨了！”

　　 可能是他们的说话声被王奶奶听到了，卧室里传出来王奶奶有气无力地叫声。

　　 王家孙女把卧室门开了一半，探头问：“您躺着别动。是朱子，曲雅带着朱珠来给您拜年了。”

　　 朱子顺，曲雅也怕老人家这感冒传染给朱珠，只在门口问候了声王奶奶。老太太闭着眼，手伸向枕头底下，摸搜出一个红包，气若游丝的说：“给朱珠。”

　　 离开王奶奶家，曲雅有些小侥幸，对朱子顺说：“昨晚幸亏没去现场，这哪是看焰火，简直是玩儿命啊。”

　　 “但今晚‘绿山新闻’你瞧着吧，报道这次活动一定是说得天花乱坠的，绝不会提老百姓受这份大罪。”朱子顺说“电视台的镜头只捕捉笑脸和领导们身上。不会跟拍王奶奶这种小脚老太太，差点儿被这活动折腾个半死。”

　　 “甭看，准是这套路。”曲雅点了点头。

　　 这个春节，少了多年去池副总家拜年的日程，朱子顺除了与小范在初二见了一面，几乎都在家中陪着父母，妻女，享受这难得的团圆春节假期。

　　 和小范这次见面，朱子顺感觉很欣慰，他已经不像上次在北京时，一日三次要涂抹眼霜，那双修过的卧蚕眉，看习惯了也觉得顺眼了许多。

　　 小范告诉朱子顺，他大舅发现了他和前台女孩的“不清不楚”，一气之下，将那个女孩调到了小范看不到的其它岗位，并大骂了他一通。

　　 “大舅说我‘鬼迷心窍’，想想也是。”小范说“后来别人告诉我，这女孩在老家早就订过亲；你说得对，我要不是这家公司老板外甥，她也不可能往我身上扑。”

　　 “你知道你最大优点是什么吗？”朱子顺对小范说。

　　 “我有啥优点？”

　　 “错误不断，改正比别人都快一步。”朱子顺笑了“要是没有总犯错误这一说，你小范更不得了。”

　　 初四这天，朱子顺按约定时间来到了“汉城饭店”，参加穆大伟张罗的同学聚会。

　　 饭店大门口竟然拉起了一块横幅，上书：恭贺绿山工商学院**届工商管理专业师生新春快乐！

　　 朱子顺见到这条横幅，不禁感觉有些好笑，这升格母校的顺风车，让穆大伟搭得也忒快了点儿，还搞了个应景的气氛。

　　 除了分配到外地不在绿山的同学，朱子顺进到包间里看了看，差不多班上的男女生都到齐了。

　　 穆大伟招呼朱子顺坐在他的旁边。

　　 原来班里的辅导员乐老师已经在主位就坐，见到朱子顺后，先是愣怔片刻，然后张开双臂，夸张地大叫道：“朱子顺！认不出来了，认不出来了。”

　　 “乐老师没什么变化，就是眼镜片看起来厚了不少。”朱子顺开了句玩笑。

　　 “应该叫乐教授了。”穆大伟在旁边跟了一句说“乐老师现在是咱们系主任，已经评上教授了。”

　　 “是嘛？！”朱子顺其实已经听说过，故作惊喜状说“乐教授失敬了！”

　　 “学校升格，大家都赶上了好时候。”乐老师笑逐颜开的说“明年我就要带研究生了。你朱子顺想不想回炉深造啊？报我的研究生，我这个导师，可以优先录取你们这些往届学生的。”

　　 “我一个专科生，本科还没读，怎么可能跟您这个导师读研呢？”朱子顺摆了摆手“可望不可及的事儿。”

　　 “朱子顺，听同学们说你现在也是大集团的高管，不应该说这种学生气的话啊。”乐老师把手搭到朱子顺肩膀上，贴着他的耳朵说“你要真的想读，找机会你问问穆大伟，乐老师都跟他说了。完全可以操作的。”

　　 乐老师这个动作，让朱子顺感觉不到教授应有的矜持，素养；更像是社会上那些小混子，在偷摸搞一些见不得人的举止神态。

　　 朱子顺笑笑，点了点头。

　　 酒水，菜肴上齐了，穆大伟作为主持人示意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