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王家大房王永生很忙。

　　 王家人都聚在祠堂里，拜祭过祖宗之后，才回了房间稍事休息。

　　 稍后，他们阖族人还要在一起聚餐守岁。

　　 王家大院一片热闹。

　　 爆竹声声，香气阵阵，更衬得贾大福和吴康永暂居的小院冷清。

　　 族长王水生心里到底如何想不得而知，不过至少在表面上，也没有亏待他们。

　　 他早早就命人送来了各色精美饭菜过来。

　　 贾大福与吴康永各据一侧而坐，却并没有动筷子。

　　 以他们平时的关系，很难想象会有同桌而食的机会。

　　 但此时他们是寄人篱下，有些事，只能从权。

　　 二人正闷着，门口有两个人提着灯笼过来了。

　　 贾大福当先起身，拉开门。

　　 门外站着两个家丁，当先一人拿着黑漆托盘，托盘上温着一壶酒。

　　 “家主那边正忙着，暂时没空过来。”

　　 “我奉少爷令，给两位送些水酒。”

　　 除夕夜，家家都忙。

　　 这点不用这家丁说，他们也知道。

　　 只是家丁说的少爷是哪位少爷，他们就不太清楚了。

　　 那家丁说话时有些不耐烦，看上去不是个好相与的，二人便没多问。

　　 家丁放下酒壶就走了。

　　 走到院门口，他停下来，小声嘱咐另一个家丁。

　　 “柱子，你别跟这些人套近乎。”

　　 “我听少爷说，眼下风声紧，他们两个都在这儿容易出事。”

　　 “家主好像要丢出一个当替罪羊。”

　　 “是哪个？”

　　 贾大福和吴康永躲在门内阴影处，屏着呼吸，等着下文。

　　 尤其是吴康永，紧张得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我也不知道是哪个。”

　　 家丁提着灯笼走远了。

　　 留下贾大福和吴康永二人各怀心思地喝了几口酒。

　　 吴康永借口劳累，吃了几口就回了自己房间。

　　 他一关上门，立刻摸黑把东西收到包裹里，准备伺机离开王家。

　　 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就琢磨开了。

　　 毫无疑问，王家要推出去当替罪羊的人肯定是他，吴康永。

　　 跟贾大福相比，他要财力没财力，要人脉没人脉。

　　 对王家来说，没什么利用价值。

　　 留在这儿，反而会给他们家族带来风险。

　　 而贾大福的根基就比他要深多了。

　　 换成他自己选，也会把自己这样的草根推出去。

　　 贾大福也自有自己的心思。

　　 王家这两天的态度他也看到了。

　　 虽然暂时收留了他们，可是态度不是很明确。

　　 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王家人会反水。

　　 万一出现危险，对王家不利，他们肯定会成为王家的弃子，被王家推出去挡箭。

　　 在这，的确不是长久之计。

　　 吴康永的房间里没什么声音，贾大福暂时没去管他。

　　 反倒独自来到院子后边的空地上，仰头望着夜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欣赏着除夕夜的火花。

　　 这时，一只信鸽扑簌簌地飞了进来，很乖巧地落在了他的手掌上。

　　 他熟练地从信鸽左腿上取下一个很小的竹筒，从里面抽出纸条。

　　 看完后，他便宽心地笑了。

　　 吴康永估算着时间，打算三更一过，便从后门离开王府。

　　 他觉得，除夕夜，王家人大都聚集在正院，后门处防卫应该松懈些。

　　 这时，有人敲门。

　　 “吴兄可睡了？”

　　 吴康永无奈，只好把包裹藏好，走过去开门。

　　 贾大福一看吴康永衣服整齐，就知道他要跑路。

　　 不过，他反倒和气地跟吴康永商量。

　　 “你是不是也觉得再待下去不甚妥当？”

　　 吴康永愣了一下，只是一瞬间，就像没事人一样，奇道。

　　 “怎么会？贾爷想多了。”

　　 “你我之间，也算是共过患难，何必以言语相欺？”

　　 贾大福毕竟是做大生意的人，语言能力很强，话语中还很有感染力。

　　 他这般做态，若不是吴康永知道他的为人，就信了。

　　 “其实我也想走了。”

　　 贾大福不等吴康永招认，自己先坦白了。

　　 这让吴康永卸下了一点防备。

　　 “贾兄真是开玩笑，你可是太原王氏坐上宾，怎好私自离开？”

　　 贾大福却笑了。

　　 “兄弟这就是你不对了，我以诚待你，你怎地还跟我虚与委蛇？”

　　 吴康永：“……”

　　 说得跟真的一样！

　　 贾大福也并不是真的要说服他。

　　 “你也不用争了。”

　　 “咱们俩都想走，可是你想过没有，王家大院里有多少守卫。”

　　 “就凭咱们俩，能顺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