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都抬起头来,看着那位神人,愣神不已,若有所思。
金发男人脸色苍白,但仍是不停摇头,喃喃道。
“太难了...”
“不可能,太难了...”
“人性丑恶无法净化,修士尚且不能如此,你都无法完全守住本心,更何况凡人呢,此乃圣人求圣之道,并非凡人之道!”
牧尘眼神沧桑,感慨道:“道友,又错啦。”
他走下山峰,开始朝着人间走去。
金发男人愣了会,下意识跟上。
二人走在一座乡村江水畔,路过的不少行人擦肩而过,却丝毫没有看见。
牧尘翻开手掌,手心一座太极八卦图缓缓浮现。
“道生一,一生二,二乃阴阳,阴阳往小了说,可分善恶,往大了说便是神性与人性之争,互相抗衡。”
“只有神性,人则同化于天地,只有人性,人则弊病丛生,无法得道。”
牧尘收回右手,双手负后,询问道:
“什么是圣人?你觉得圣人之道便是神性占据主位,舍生忘死,舍己身为众生,舍小家为大国?”
“难道不是?自古以来,生灵皆是如此证道圣人。”
“是,但不全是。”
牧尘带着金发男人走在人间,最终在某个市集前,突然停下脚步。
一座乡野私塾的道路角落,一个衣着褴褛,披头散发的小姑娘,手心死死攥着一个钱袋,满脸都是汗水。
她家很穷。
家里的娘亲生了重病,需要草药。
刚巧,她在路上捡到了这袋银钱,里面装着他们家里好几年的伙食钱。
之后又来了一个衣着家境尚且还算殷实的同龄小胖子。
他一边嚎啕大哭,脸上挨了几巴掌,一边不停询问路人有没有看见他的钱袋子。
若是没有找到钱。
那么回去他爹想来又会是一顿毒打。
小女孩脸色纠结,死死低着头。
金黄色男人看着这一幕,沉默不语。
牧尘看了过去,一眼便明悟女孩心中所想,笑着道:
“这个小姑娘内心的人性告诉他,这个小胖子家里很有钱,掉了些钱不打紧,最多挨一顿打,而自己的娘亲没钱则会死掉,按私塾先生的说法便是事有轻重缓急。”
“但是她体内的另一个想法告诉她,这样是不对的,这样很错,并且大错大错。”
“这两个声音便是道所生的阴阳两面,也就是人性和神性之争。”
“而这种人性和神性之争,你觉得比那些舍生忘死,舍己身为众生,舍小家为大国的人,选择难度就低了?”
牧尘摇头,“我觉得不见得,在她此刻的心中,家国大义没有概念,家中亲娘的生死便是人间最大,而无了所谓的家国大势和道德裹挟之下,这种纯粹的善恶之选恰恰更为煎熬和痛苦。”
“神性与人性之争,每人皆有。”
金发男人盯着那里,面无表情,“那她会怎么选?”
牧尘反问道:“重要吗?”
男人一愣。
牧尘拍了拍手,淡然道:
“我派人传授人间种种规矩枷锁,各种教法奥义,目的便是让他们重新求道。”
“他们已经走在了求道的过程之中,道路之上,无论对错,但总在前行,有人走错,就肯定会有人走对。”
“所以凡人的人性和神性之争,跟圣人的人性和神性之争,高度不一样,但根基其实完全一样。”
“人间处处有观道,人间何处不观道,既然如此,你还跟说这是只圣人之道,而不是凡人之道?”
一句轻描淡写的反问。
金发男人如遭重击,整个身躯的金黄色光芒都彻底黯淡下来,甚至身上开始出现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