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全身递出一掌,煌煌烨烨,却是也显疲态,他的境界江河日下,从原先的四品巅峰,跌至只有初入四品的气象。
何肆体内的气机更是一泻千里,瞬间如同蜃气楼台消散,悬在空中的境界急转直下,仿佛昨日婴孩,今朝老大,百年间电光石火,手中血刀无以为继,再是无力看清那出自朱全生的如露亦如电的一掌。
方才那一刀,何肆只是屈正手中的另一把刀罢了。
朱全生看似金玉其外,完好无缺,至于体内是不是败絮其中,那就不好判断了。
毕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反正屈正体内气机涓滴不剩,朱全生比自己多活了几十年,应该在气机损耗一事上能有一些余裕,可要说他如何的神形兼备,打死屈正都不相信,四品就如此气象,那三品不是遍知真人、陆地神仙了?
屈正想要拨开何肆,就算不管不顾不计代价强行几息酝酿气机,也是救火不及。
更叫他生气的是,何肆这个臭小子呆立原地,本就经过自己气机冲刷过的破烂身体居然叫他徒手都推不动,像个被砍了枝干却是生根的树桩一般一动不动。
一只血手忽然出现在何肆身前,与朱全生一掌相对,纤小的手掌支撑在流金溢彩的佛手之上。
血手当即炸开,变成一团血迹,却是鲜活蠕动,黏上朱全生的手掌,发出流金铄石的嗤嗤声。
朱全生眉头微微一皱,缩手看向自己掌心,好像被烙铁烙出一个印记。
那一条没有了手掌的血色手臂的来全不是何肆,而是朱全生身前那一摊横流的血水。
何肆上前一步,之前的何肆只是个宿主,说难听些,只是个三十三两白银下的农户,就算他吃再多的人,勤勤恳恳、耕耘树艺,也只够勉强糊口,气机是一点儿都不会变多,武道也是一眼看到尽头。
如今红丸破碎,好似头顶剥削之人忽然夭殁,何肆忽然翻身做主,继承了一大笔遗产。
得来名不正言不顺,也不能长久,但盈不可久的前提总归是盈满。
何肆上前一步,朱全生脚下血水瞬间沸腾。
丝丝缕缕血雾弥散,何肆一头已经开始掉落的散发化作血色,由乌转赤。
转眼变作茂密如瀑的垂肩赤发。
何肆没有成为屈正手中之刀,势必要亲手再朱全生一次。
血雾之中,无主的霸道真气听凭调遣,顺着何肆千疮百孔八花九裂的伤口钻入何肆体内,刚刚被屈正气机蛮横冲刷拓展一边的身躯,倒也当得起有容乃大四字。
何肆瞬间得了初入四品的气象,血雾不曾弥散,遮天蔽日,血雾中十方伸手,正是《妍手五论中》的第一式,纤手破新橙。
在何肆手中施展,砉然一叫,声泪俱咽,是叫人皮骨相离的手段。
朱全生发须、头颅、四肢、躯干,所有空余之处皆有一只纤手把持。
见势不妙,朱全生奋力一崩,就像落入蛛网之中的飞蛾扑腾,欲要挣断蛛丝,却是蛛丝易断,血手纤柔,积力而成,无所不可。
何肆缓缓施展铁闩横门,手中再次浮现一把血气化刃,将血刀刀尖对准朱全生额头。
刺出眉间一点血,朱全生危急关头,挣开一条左臂,握住刀背。
刀尖抵住颅骨,发出一声脆响,何肆这一刀,不得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