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老舟子面色一黑,听听?这是正常人能问出的话吗?自己的孙女不过六岁啊……
“这么大人了,怎的说些胡扯三道的话?你再敢胡言乱语,信不信我给你打翻下船去!”
屈正见状连声讨饶,“别别别,您别生气,我不说就是了,我不会水,旱鸭子一个。”
老舟子冷哼一声,心想此人真是满嘴胡话,就凭他在舢板之上如履平地的样子,此人一定就是个老渔户,怎能不会水?他没再言语,一船三人便都不说话了。
一阵不长也不短的沉默之后,眼瞅着舢板离对岸还有不到十丈距离。
老舟子抬头一看,日到天中,也是该去渡口吃饭了。
屈正看着老人张目对日,都不眨眼一下,自己的双眼却是微眯,好像抬头看天的人不是老者,而是他一样。
屈正笑道:“老丈的眼神倒是好,张目对日,竟不眨眼。”
老舟子摇摇头,叹息道:“老咯,老眼昏花,这大白天的,居然还看到了星子。”
屈正沉默了,人死前兆,其中有二:张目对日、昼见星月。
再仔细一听他的呼吸,紊乱、无章。
屈正问道:“老丈,你每日在此摆渡吗?”
“是啊,几十年了。”
“我若回来还想渡江,老丈可否再载我一程?那时我会付钱的。”
“行啊,一点小钱,不复也行,不过举手之劳,你要过江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屈正没有回答要去做什么,只是说道:“大概三五日时间吧。”
“行,到时候你在燕子矶渡口等就好。”
“一言为定。”
……
六月初三,五月是“恶月”,六月是“焦月”。梅熟愁蒸暑,炎光炙烤大地,仿佛万物要被烤焦了一样。
何肆与杨宝丹在知县王?府邸驻留的时间一晃就是连头带尾三日。
相对安适的生活并没有叫何肆掉以轻心,反倒是越来越紧绷。
好在何肆终于是基本平复了与季白常一战的伤势,这叫他有了些底气,三日时间,除了沈长吁登门过两次,问了一下当夜场景细话,就再无人打扰,这叫何肆有些不安,须知寻常凶杀,犯人只要不是当场逮捕,定然也是竭尽全力逃遁千里,隐姓埋名,何况是这季白常这样的五品小宗师,单凭寻常司捕,如何能将其绳之以法?
明知事不可为,却要留着自己,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很难说自己不过是他人拿来浑水的替罪羊。
这日清晨,何肆推开了房门,欲寻知府孙桐辞行。
孙桐先前答应过他,最多留他们三日时间,他也算言而有信。
下人自然不敢带路,而是先去通禀同院的沈长吁。
沈长吁很快便至,问道:“后生,你要走?”
何肆点点头,“三日之期已到,自然要走。”
他二人的行囊在王家就未曾打开过。
沈长吁头疼道:“你这算日子的方法是和谁学的?怎么还连头带尾的?”
何肆自然和新帝陈含玉学的,之前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叫自己三日内交出《落魄法》,也是这般连头带尾。
“我这就去和孙大人辞别。”
沈长吁说道:“再等一日吧,宁升府朱家就要来人了。”
何肆可不会与他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问道:“你们这到底是要我协助查案呢?还是要直接拿我向朱家做交代呢?”
“这话说的,这两日,衣食住行可曾有亏待你的?”
衣食住倒是不差,何肆却是没有享受过一样,辟谷不食,夜不解衣,倒是委屈杨宝丹嚼了两日的“蜡”,至于行?向哪里去行?
何肆忽然道:“再留一日可行,听了两日的哭丧,心头烦闷,想出去走走,这总不该阻拦了吧?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沈长吁不在乎他的亵渎朱芳之言,只是叹息道:“说实在的,没有,我一人,可看不住你。”
何肆冷声问道:“我是犯人吗?”
“不,你是客人。”
何肆摇摇头,“我觉着不太像,我要去见孙大人。”
沈长吁问道:“当真再一天时间也等不得了?”
“要我等什么?等死?等宣判?等朱家人?等盖棺定论?”
沈长吁摇头道:“你对朱家成见太深了,朱家能对你抱有什么歹意?无非是想着三爷三夫人不日便至,你作为当事者,有你在场,总归更好应对些。”
沈长吁叹息一声,值得一提的是,朱芬从长春府而来,身边又是跟着一位小宗师,如今暂时压制旧疾的何肆,其实依旧弱势吗,这点他不相信何肆没有感觉。
所以这是要鱼死网破了?麻烦……
至于为何执意要留朱水生,其实是朱家老爷子的意思,因为他身上可能有老爷子感兴趣的东西。
这一点,他随同朱昂,从江南贺县归来之时,朱昂这个藏不住事情的大嘴巴说的,说起有一个蛮族人,伪装成南人少年模样,其实真实面貌一头红发,满身纹绣,他的功法很邪异,能控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