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小阁老也难抵太子殿下一鳞半爪的威仪。
太子殿下出身自不用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今更是监国,悉天下奉一身的存在,不怒自威,贵不可言。
站在上位面前,何肆忽然感到自己的十分渺小。
李嗣冲用刀鞘轻轻推搡一下他的后背。
“傻站着干什么,跪下磕头啊。”
何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结结巴巴道:“草民何肆,见过太子殿下。”
陈含玉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因为何肆跪伏着的原因,没有看见。
何肆不敢抬头,又说道:“多谢殿下搭救之恩,草民没齿难忘。”
陈含玉抬抬手:“起来吧。”
何肆这才战战兢兢起身。
身为太子伴当的李嗣冲直接找了一张圈椅坐下。
陈含玉朝着何肆一招手:“你也坐啊。”
何肆入座,宛如一个提线木偶,任其摆布。
陈含玉问道:“吃茶不?”
何肆刚在小阁老处喝过一盏茶,可如今还是有些口干舌燥。
他不知是怎地点了头。
曲滢就走上前去,用着一只白瓷杯,替他斟了一杯马溺似的酽茶,放在皱皮裂起鱼鳞斑的漆桌上。
这座小院的一切,都无法与小阁老的大宅相提并论,甚至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除了此中端坐之人,情况刚好相反。
陈含玉看向李嗣冲,问道:“永年,怎么去了这么久?”
李嗣冲回答道:“这小子被小阁老找人带走了,番役走了个空,是我去寻来的。”
陈含玉问道:“什么事情?”
李嗣冲回答道:“说是要他陪礼部尚书家的女公子一夜。”
“哦?”陈含玉眉头一挑,“他怎么做起这拉皮条的生意来了?”
李嗣冲颇为不屑道:“他不一直都这般上不了台面吗?”
陈含玉点点头,看向何肆:“永年说你是个宿慧之人,我对你有些好奇,所以安排这次见面。”
何肆有些拘谨地回答道:“回殿下的话,小子真不是什么宿慧之人。”
“别急着否认,这世上常有人宿慧转世却不自知。”
何肆沉默,他的确这么怀疑过自己,就如汪先生所说的阎浮世界,梦幻泡影,不过是覆蕉寻鹿的故事。
陈含玉一摊手:“我要的东西呢?”
何肆从怀揣出去默写的《落魄法》。
双手奉上。
陈含玉接过那一叠写着《落魄法》的黄纸。
只看了第一页,就没继续看下去,只是忽然说出一句:“字有点丑。”
何肆愣了愣神,没想到太子殿下是这个淡然置之态度。
“你既然说你不是宿慧之人,那这东西从何处得来?总不是从蝙蝠寺吧?”
何肆不知如何作答。
陈含玉见他沉默,不以为意,也不追问。
陈含玉将《落魄法》递给李嗣冲,说道:“永年,我不会武,你看看。”
何肆暗自心惊,自己讳莫如深的《落魄法》,上位居然只瞥了一眼,就随手予人。
他这是在用行动表明,他不是对自己身上的功法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自己疑似宿慧之人的身份。
李嗣冲拿过落魄法,当即翻开起来。
一目十行地看了几页之后,李嗣冲将通篇功法随意放置于一旁。
李嗣冲不偏不倚道:“高屋建瓴,覃思踔绝,厥品居上,极上乘。”
陈含玉点点头,云淡风轻道:“你说好就好吧。”
何肆没想到自己珍惜之物不过是敝帚自珍罢了,在上位眼中可能有些价值,但也仅此而已,绝对算不上什么知希之贵。
陈含玉转头看向何肆,问道:“东西我收下了,有没有兴趣加入仪銮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