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着自己马上就要祓除这难缠磨人的血食之祸了，倒是没有深究精研。

　　 说实在的，何肆不敢想象变成李大人这般状态，无时无刻不承受着饿鬼之苦。

　　 李郁同样目不转睛，盯着师父和他的对手你来我往，招招凶险。

　　 他的眼光不如何肆，只能从李嗣冲挂彩的那一刀判断自己的师父是占据了上风。

　　 李郁自然是希望自己师父能赢，他的面色肃穆，比同何肆比试之时还要严峻几分。

　　 何肆踱步向前，走到李郁身边，对着他问道：“你觉得你师父能赢吗？”

　　 李郁理所应当道：“当然。”

　　 何肆问道：“那你为什么一副担忧的样子？”

　　 李郁矢口否认，“我没有。”

　　 何肆点点头，不再说话，专心关注李大人和师伯的战况。

　　 李郁却是有些扭捏，漆黑的眸子盯着何肆的侧脸看了许久。

　　 何肆发现了他并不遮掩的眼神，却是不以为意，他忽然说道：“其实我也觉得师伯会赢。”

　　 话音刚落，“咻”地一声，一口唾沫钉就像流矢一样飞了过来。

　　 何肆不闪不避，也是回击了一口唾沫钉。

　　 李嗣冲骂道：“臭小子，皮痒了是吧？”

　　 这一下分神，屈正都以为自己已经把握住了李嗣冲的破绽，一刀辟出，然而李嗣冲还是堪堪躲过了他的大辟。

　　 何肆面带笑意，如此胶着的状况还能够分心二用，看来李大人的确游刃有余。

　　 身高相差两个头的师兄弟并排而立，李郁忽然轻声道：“师兄……”

　　 何肆转过头，“怎么了？”

　　 李郁低着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眸子。

　　 何肆却是清清楚楚听到“对不起”三个字，很大声。

　　 何肆明知故问，“对不起什么？”

　　 李郁说道：“刚刚只是切磋而已，我不该下狠手的。”

　　 “行，我知道了。”

　　 何肆点点头，不再看他，继续关注战局。

　　 两人站得这么近，这句“打不起”说这么大声做什么？

　　 是怕自己听不见吗？

　　 还是壮胆？

　　 怕不是并非说给自己听的。

　　 李郁也是扭头看向远处两人，表情如释重负，好像了却一桩心事。

　　 何肆目不斜视，过了一会儿，他似乎觉得不吐不快，便说道：“李郁，其实你所谓的狠手伤不了我，只会伤了你自己。”

　　 对此，李郁没有说话，不置可否。

　　 何肆继续说道：“你也并不是觉得自己做错了对吧？这句道歉也不是说给我听的，你道歉只是因为师伯生气了，就着，还是你斟酌再三的结果。”

　　 李郁依旧不言不语。

　　 但何肆这番话，几乎全中。

　　 何肆没有气机，无法聚音成线，只得弯下腰去，压低声音在李郁耳边说了些什么。

　　 李郁面色更是阴郁。

　　 远处比斗都不算太过全神贯注的两人，还是李嗣冲先揶揄道：“你看，刚刚还要分个你死我活的两个人，现在都说起悄悄话来了。”

　　 屈正还真就分心扭头看向徒儿李郁，果然见他的面色不太好看，一片阴郁。

　　 显然何肆话无好话。

　　 李嗣冲也是不讲仪态，直接趁着屈正扭头，一刀将其逼退。

　　 屈正脚下一个踉跄，李嗣冲顺势飞身而起，霸道真气由赤转银，好似朱砂转水银，一轮残月银辉斩落。

　　 屈正没想到李嗣冲还能有此杀招，虽然并不如何心惊，却是应对稍慢。

　　 一时应接不暇，不过他依旧怡然不惧。

　　 大辟对上龙雀大环。

　　 气机涤荡，飞沙走石。

　　 多数时候都是一片静谧的伢子湖好似忽然变成波澜壮阔的大海，浪潮不断。

　　 屈正双腿陷入地面，面色微红。

　　 他啐了一口血沫子，难得夸赞了一句，“有点东西！”

　　 李嗣冲胸膛微微起伏，双眼却是精亮，“原来你有伤在身啊。”

　　 屈正昨日对战女子宗师公孙玉龙，他太过在意风度，想要摧枯拉朽般的决胜，已然伤了窍穴。

　　 两月之前，他被朱全生重伤的肺腑，如今才初愈，还不能很好地完成气机接续。

　　 所以仓促接招，才吃了点小亏。

　　 屈正可不借坡下驴，连输一招都要找借口，那还活不活了？

　　 他说道：“继续！”

　　 李嗣冲头都不点，直接提刀。

　　 本来想着输好看点，现在嘛，气机接续有些问题是吧？

　　 虽不至于趁你病，要你命，但还有饿鬼道这一杀手锏没有调用，他已经胜券在握了。